作者：何佳欣、黄平、邹立杨
凌晨6点半，头发花白的黄贤华吃过早饭后开始赶往某在建楼盘工地，冬季的寒风吹在脸上，格外刺骨。
临近春节，这个年满六旬，本应在家享受天伦之乐的老人，仍然在工地上忙碌，谁能相信，他曾是当地远近闻名的包工头；又有谁相信，他贷款支付农民工工资，自己打工6年还债？
黄贤华和他的工友们。受访者供图
45年打拼，他曾是远近闻名的包工头
黄贤华是四川省泸县得胜镇东皇殿村人。他16岁拜师学艺，从此踏上建筑工匠之路。凭着踏实肯干、手艺精湛，黄贤华曾徒弟“满门”。善良、诚信的良好品德让黄贤华受到工友们的赞誉。
2008年，年满50岁的黄贤华放弃了某建筑工程公司优厚的待遇，开始带领家乡一大批农民工承包工程。
黄贤华在工地工作。受访者供图
创业之初，黄贤华每天都过得异常艰辛。建筑工地存在的资金周转问题经常困扰着他，最难的时候，他把家里老父亲压箱底的“棺材本”都借出来进行开支。作为一个农民工，黄贤华年轻的时候也曾饱受工资拖欠之苦，“我明白每一个农民工的心，大家出来打工为的就是这份钱。”
黄贤华常告诉女儿：“农村人挣钱不容易，我要对得起我带出来的建筑工人，我不是‘老板’，我只是一个‘头儿’，有挣钱的机会，大家一起干。”
多年来，黄贤华从未拖欠工人一分钱，工人们都对他十分敬佩。
他贷款支付民工工资，打工6年还债
2012年，黄贤华和朋友合伙承包了一个外地工程。春节前夕，辛辛苦苦在外打拼的民工们都等着结清剩余的工资回家过年时，却突然发现工程开发商“破产”，合伙人也“跑路”。工人薪酬及其他费用无法得到解决，所有的心血“付诸东流”，黄贤华很痛心。
在“跑断腿”求助依然无果的情况下，这位头上已添很多白发的汉子终于忍不住，第一次在妻儿面前大哭了一场。“工人是我带出来的，他们用汗水和泪水挣的钱，不能让他们空手而伤心地回去，工资一分都不能少，我绝不能亏欠他们，我要负责到底！”
黄贤华和妻子。受访者供图
当时，得知情况的民工们虽然对开发商很愤怒，但是没有一人吵闹，他们相信“工头”，这是多年来积攒下来的信任。
看着民工们，黄贤华心里很不是滋味，他四处找亲戚借钱，但还不足弥补欠款。黄贤华在心里默默地盘算着，最后找到了自己的大女儿黄平。
“亲戚的钱都借了，可能就只剩下你这个房子了，工资必须给他们，都是血汗钱……”黄平记得，黄贤华说这句话的时候，脸都红了，“爸爸以后挣钱还给你！”黄平跟黄贤华的关系一向很好，她了解自己的父亲，黄贤华说这句话的时候，心底一定是很难受的。
为了结清工人的工资，黄平和丈夫商量后，将他们的房子抵押贷款。浓冬腊月，黄贤华用从银行贷来的23万元，结清了所有工人的费用。做完这些后，他只身一人，又踏上漫漫的“讨薪”之路。
其实在得知黄贤华决定之初，黄平也曾埋怨过，因为黄贤华的决定，他们家几乎“倾家荡产”。但跟着黄贤华做过工程的她也更加清楚黄贤华的为人。“我爸爸是个好人，虽然我们会过得很苦，但我很骄傲我有这样一位父亲！”
从包工头到工地零工，他感受到了人情冷暖
这几年，黄贤华为了偿还银行及亲友的欠款，东奔西走，由于年事已高，很多公司都将他婉拒在门外。甚至曾经与他交好的下属和徒弟，如今当了老板，也没有向他伸出援助之手。
“现在才知道落难的时候，很多人都不会拉你一把！”黄贤华自嘲，他现在只能靠在工地上打零工慢慢偿还当年的费用，他的女儿、女婿也一同承担起还款的责任。
黄贤华在工地工作。受访者供图
黄贤华还有八旬父母需要赡养。受访者供图
黄贤华目前做的工程项目在泸州城区，而他家住在县里。他在家时，每天都会凌晨5点起床，走20分钟去坐大巴车，下车之后再走20分钟到工地，只为节省10元钱。
“我让他去坐个拼车，他就是不愿意！”每每看到自己父亲起早贪黑地干活，在高空作业，甚至下雨天也上工，黄平心里十分心酸。她反复劝说黄贤华，希望他在家休息，但是黄贤华每次都态度强硬地拒绝。
“你莫管！我欠了那么多账，能干多少是多少！”黄平心里十分清楚，自己的父亲不是在闹脾气，而是心中有对他们的愧疚，觉得自己拖累了整个家庭。
黄贤华在工地工作。受访者供图
现在黄贤华接工程经常都能遇到自己曾经的下属或徒弟。
“当时你是我的老板，现在你要找我干活路？”
“你还做啥子哦，都六十多岁了。”……
黄贤华每次听到这些戏谑的声音，都不吭声，他只默默地听着。经历了这样的人生起伏后，他现在只希望可以减轻自己家庭的负担，希望能接到更多的工程，赚更多的钱。
现在的日子过得很苦、很累，但黄贤华都不后悔，“我坚持了做人的道德原则，至少内心是安稳的。”
不要舞弊！不要放屁……外国这些公告凭什么只用中文“特别提醒”？
编辑：刘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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