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9年5月,时年51岁的高敬池拨通了陈作军的电话,让他到河北省曲阳县的中铭大厦见面。彼时,高敬池为实际控制人的一家公司涉嫌非法采砂,即将被警方查处,陈作军为时任曲阳县公安局政治处主任。
在大厦16层的套间办公室,高敬池带陈作军进了内间,从保险柜里取出两个装满现金的手提袋,共100万元。他让陈作军在打听哪家公安局管辖非法采砂案,“想办法疏通关系,拿钱摆平砂场的事”。
高敬池出生于曲阳县羊平镇北村,初中文化程度。他身高一米七左右,身材略胖,肤色较黑;右眼因儿时受伤,换了一只义眼。据其供述,上世纪80年代,他曾到吉林长春、辽源等地售卖雕刻艺术品谋生;90年代中期重回曲阳后参与房地产开发,并逐步创立保定中铭集团有限公司(下称“中铭集团”)等8家公司,旗下产业包括房地产、水利和市政工程、雕刻艺术、餐饮娱乐等。
▲曲阳县羊平镇,高敬池的一处别墅已被警方查封。新京报记者 李英强 摄
发展历程中,高敬池及其手下人员在多个领域存在不法行为。公安机关《起诉意见书》显示,高敬池等人笼络、豢养打手,涉嫌非法采矿、敲诈勒索、强迫交易、非法拘禁,甚至故意杀人。
此外,高敬池还与曲阳县原县委书记王芃结为儿女亲家,县水利局、县公安局、县交通局、县住建局等部门均有公职人员被其拉拢,对其生意给予关照。前文所述的陈作军就是主动攀附高敬池的官员之一,案发后,他与高敬池均在供述中提到中铭大厦办公室内的一幕。
2020年1月2日,河北省石家庄市公安局对高敬池集团展开抓捕行动,包括高在内的32人陆续归案;9月16日,高敬池案侦查终结,移送检察机关审查起诉。
《起诉意见书》称,以高敬池为首的黑社会性质犯罪团伙成员33人,1999年至今实施违法犯罪37起。其中,仅非法采砂的涉案价值就达到3.67亿元;全部违法犯罪活动给国家和个人造成损失4.48亿余元。
11月23日,新京报记者从石家庄市检察院获悉,高敬池案正在审查起诉,证据仍在完善。
提前安排的“替罪羊”
2020年1月2日,石家庄市公安局开展对高敬池集团的抓捕行动。
凌晨1时许,高敬池在吉林省长春市南湖宾馆落网;几乎同时,高敬池的儿子、侄子及另外3名相关嫌疑人分别在河北省石家庄市、海南省三亚市、河北省保定市被抓。
当时,高敬池等人涉嫌的罪名是非法采矿。
早在2019年4月,央视《经济半小时》就曝光了曲阳县大沙河的非法采砂问题,其中最大的采砂点叫远航砂场,11个沙坑采砂一天的收入超过400万元。过度开砂背后是农田、林地被毁,铁路、高速公路安全受到威胁,水利部为此约谈了河北省水利厅。
▲2019年4月,央视曝光润东公司非法采砂。央视新闻视频截图
据高敬池交代,远航砂场系曲阳县润东建材有限公司(下称“润东公司”)所有,他是润东公司的实际控制人。天眼查显示,润东公司成立于2016年5月,注册资本1570万元,法定代表人高义。高义是高敬池的侄子。
在高义的描述中,高敬池脾气暴躁、爱骂人,公司的人一般不敢主动与他说话,有事都要通过高敬池的长子高龙汇报。高龙也是润东公司股东之一,据其供述,央视曝光非法采砂当晚,高敬池便将他和高义等六七个人叫到中铭大厦开会,商量由谁为采砂之事顶罪。
高龙曾是润东公司首任法定代表人,首先表示愿意顶罪,但高敬池不同意——他认为高龙一旦被查,自己就会受到牵连。经过一番讨论,高敬池提议高义揽下非法采砂一事,公司可以补偿他100万元,还会帮忙疏通关系、办理取保候审、争取缓刑。
“如果判不了缓刑,每年给我家人100-200万元保障生活费。”高义说,自己因此同意顶罪。
与此同时,高敬池开始利用人脉资源打探案件进展,第一个找到的就是陈作军。
时年43岁的陈作军也是曲阳人,2017年时还是某乡镇派出所所长。据其供述,2017年后,他托高敬池找关系帮忙,当年便升为曲阳县公安局党委委员、政治处主任。
像文章开头处提到的那样,高敬池给了陈作军100万,请他疏通关系。陈作军后来向高敬池透露,经运作,非法采砂的案子已由曲阳县公安局处理。
▲高敬池。图/河北高氏雕刻有限公司官网
听到这个消息时,高敬池已从曲阳躲到长春避风头,他认为曲阳县公安局接手后,自己便能掌控局面。2019年12月14日,他把同样在外避风头的高义叫到长春,让他回曲阳自首顶罪。
据高义回忆,高敬池为了切割与润东公司的关系,让自己对警方撒谎,把润东公司给他的分红款说成借款。高敬池为此准备了银行流水单,详细记录了11笔、共1100万元分红转账记录。他让高义记住转款时间和钱数,将来警方问起来才能心里有数。
高敬池甚至找来一名男子,帮高义预演了公安机关的审讯。男子问高义,“润东公司有没有其他经营者?”高义说“没有,是我独资”。男子又问,润东公司为什么给高敬池转钱?高义答,“是高敬池做工程项目,急需用钱从我这里借款。”
预演结束后,高敬池让高义快回曲阳,说陈作军已在县公安局安排好了接受自首的人员,回曲阳后自会有人与他联系。
2019年12月15日晚,高义返回曲阳后接到了县公安局燕赵刑警中队副中队长的电话,让他第二天到队里接受调查。接受调查的当天,高义即因涉嫌非法采矿罪被刑事拘留。
藁城区公安局起诉意见书显示,陈作军涉嫌窝藏、包庇罪,2020年8月3日被藁城区检察院批准逮捕。
非法采砂背后的关系网
公安机关侦查查明,润东公司在大沙河曲阳段的采砂活动始于2016年。
2016年3月,曲阳县水利局将大沙河分为6个标段公开招标,润东公司以215万元的价格拍得第六标段采砂经营权。曲阳县水利局的《大沙河采砂经营权第六标段出让合同书》《河北省河道采砂项目审批表》显示,润东公司的开采位置从晓林镇南辛庄村至羊平镇南养马村,可开采长度5700米,总采砂量83.97万立方米。
据高义交代,早在2017年12月,润东公司就采完了合同书里的总采砂量;2018年3月的股东会上,高敬池要求在第六标段采砂范围外继续开采。
▲11月15日,润东公司砂场的简易办公板房。新京报记者 李英强 摄
涉嫌非法采砂的另一犯罪嫌疑人贾进英称,那次股东会后,公司开始向河道东侧的南辛庄村、北养马村、南养马村河滩地掘进。他说这些河滩地属于防洪堤,可以种植作物,不能挖砂破坏;但润东公司将十几辆铲车开进河滩地,拱开了地下土层。
2020年10月5日,新京报记者在大沙河北养马村段看到,河道东侧有一个南北长约2公里、深约5米的大坑,坑里有一些鹅卵石和积水。一名北养马村村民称,大坑是前两年挖砂留下的,挖砂前村民一直在这里种田。
▲水利部门在砂坑旁树起“非法采砂绝迹”的警示牌。新京报记者 李英强 摄
“经过河道生态治理,现在已经比以前好多了。非法采砂刚曝光时,河滩里到处是挖砂坑和砂石废料。”北养马村村委会主任安涛说。
贾进英是北养马村治保主任,他记得润东公司在河滩地采砂时,不少村民发现后到砂场理论。砂场因此提出租赁河滩地,不论村民是否愿意,都只支付每亩地每年2000元的租金。
北养马村村民田银池曾在河滩地上种了3.06亩花生,2018年年初左右,润东公司没与他协商便让铲车入场挖砂。田银池告诉新京报记者,他本不愿租地给润东公司,但贾进英说挖砂的买卖是高敬池的,高“有钱有势又有人,一般人惹不起”,自己也只好租地。
▲润东公司砂场保存的租赁村民田地统计单。新京报记者 李英强 摄
尽管存在多处违法违规,但润东公司超范围采砂的一年多里几乎无人监管。
依据2018年《保定市河道采砂管理暂行办法》,市、县两级水行政主管部门应监管河道采砂,并成立专门的队伍定期巡查;此外,公安、国土、环保、交通等部门也有河道采砂监管职能,应依照各自职责做好相关工作。
据高义供述,县里的相关部门很少到润东公司的砂场检查,主要原因是高敬池与时任曲阳县县委书记王芃是儿女亲家。新京报记者从权威部门获悉,2017年12月28日,高敬池次子与王芃女儿登记结婚。
公开信息显示,王芃今年52岁,河北省保定市顺平县人,本科学历。2015年,他从保定市清苑县(现清苑区)县委副书记、县长,调任曲阳县县委书记。
据供述,除了王芃,润东公司还在采砂、运砂过程中与水利、交通、交管部门建立了联系。
高龙曾经交代,曲阳县水利局河道费稽征站站长张磊会在检查前通风报信,以帮助润东公司逃避监管。据保定市纪委监委官网2020年5月消息,2020年1月,张磊被“双开”,涉嫌犯罪问题移送检察机关审查起诉。
涉嫌雇凶杀人
2020年2月4日,高敬池被抓的一个月后,其妹夫商少军向曲阳县公安局投案自首。
51岁的商少军负责砂场管理工作,他向警方交代了一个重大线索:高敬池曾涉嫌雇凶杀人。
商少军供述,2001年左右,中国农业发展银行曲阳县支行职员李建会被杀,“传言是高敬池欠李建会的钱”,所以找人把他杀了。高敬池曾亲口告诉商少军“是让杨哥找人干的这事,欠李建会钱多,给老杨30万就将这事办了”。
警方查明,“杨哥”指的是杨会春,吉林省辽源市人,在高敬池的中铭集团任总经理。而李建会与高敬池的交往,要向前追溯30多年。
上世纪80年代后期,高敬池和哥哥高华池做起了雕刻生意,经常从曲阳低价买进雕刻艺术品,再高价卖到吉林辽源等地。“那时候,李建会还在中国农业银行曲阳县支行羊平镇营业所工作,高敬池兄弟经常找他申请贷款。”10月10日,李建会的妻子辛晓卿向新京报记者回忆。
在她的印象里,高家兄弟经常还不上钱,李建会还帮忙找过私人拆借以向银行还贷。为此,高家兄弟与李建会个人产生了金钱往来,李建会时常在家抱怨他们不还钱。
▲高敬池的高氏雕刻艺术研究中心。新京报记者 李英强 摄
1996年,李建会从中国农业银行调到中国农业发展银行曲阳县支行,办理停薪留职手续后,与高家兄弟合伙开发曲阳县“恒州镇商城一期”项目。在这场合作中,高华池是名义上的总负责人,高敬池与政府部门协调土地手续,李建会负责供应建筑材料。
“合作过程中,高敬池他们怎么欠了李建会的钱,我不知道。但2001年临近春节时,高华池写过一张138万的欠条。1999年到2001年,我陪李建会找高华池要过五六次账,一分钱都没拿到。”辛晓卿说。
或许因为反复要钱,李建会惹恼了高家兄弟。杨会春供述,大概在2001年春节后,高敬池让自己“做掉”李建会。
但高敬池并不认同杨会春的说法。他对警方称,李建会的死与自己无关。一名知情者向新京报记者透露,高华池因涉嫌故意杀人已被石家庄市公安局通缉,目前仍未归案。
杨会春供述,为了“做掉”李建会,自己从吉林老家找来杀手哈小雷和一名帮手,三人于2001年2月11日在曲阳会合。
据哈小雷交代,当天晚间,三人驾车跟踪李建会至李家附近将其杀害。行凶前,李建会一度认出了杨会春,并表示欠账一笔勾销,但三人仍未罢手。随后,三人一起驾车将李建会拉走抛尸。
辛晓卿记得,李建会遇害当晚8点多,外面有汽车“嗡嗡”的加速声,家里的狗叫得很凶。她怀疑哈小雷等人那时正在附近作案。
▲李建会家附近。2001年,李建会在此遇害。新京报记者 李英强 摄
除了李建会的死,杨会春还向警方交代了另一起案件——高敬池曾指使其杀害曲阳县许城东村村支书苗会良,但未能成功。
对此,高敬池接受讯问时依然否认。他说,“没让杨会春去杀人。”
但杨会春称,他这次仍然找了哈小雷等人到曲阳作案。但哈小雷发现苗会良为时任保定市人大代表,且在曲阳势力很大,没敢下手。
缺失的卷宗
辛晓卿介绍,李建会被杀后,公安机关表示李的遗体在石家庄市平山县境内发现。为此,平山县公安局于2001年2月12日立案侦查。
现已退休的武会明为时任平山县公安局副局长,参与过李建会案侦办。在他的印象里,平山警方侦查李建会案现场后认为,这里只是抛尸地,主要犯罪地在保定曲阳。
为此,平山县公安局将情况层层汇报至石家庄市公安局、河北省公安厅,表示由曲阳管辖更有利于案件侦破。此后不久,省公安厅即指定曲阳县公安局侦办此案。
“案发当年的四五月份,武会明告诉我案子移交曲阳县公安局了,可以找曲阳了解情况。”辛晓卿说,此后,她多次到曲阳县公安询问进展,但19年来始终没个说法。
2020年1月高敬池案发后,河北省公安厅、石家庄市公安局曾两次指定管辖机关,最终由石家庄市藁城区公安局负责侦办。李建会案的卷宗,也从19年前的侦查机关——曲阳县公安局移交藁城区公安局。
但藁城区公安局发现,移交过来的案卷只有31页,包括现场照片、勘查笔录,以及两名目击证人、李建会朋友等人的询问笔录,且所有询问笔录均为复印件。
但武会明记得,2001年侦查李建会案时的卷宗远多于这31页,比如受案登记表、立案决定书等程序性材料,被害人家属辛晓卿、被害人生前最后联系人、目击证人等的询问笔录,被害人尸检报告、DNA鉴定等证据。
如果武会明记忆正确,那么现有的李建会案卷宗至少缺失立案决定书、尸检报告、辛晓卿询问笔录等内容。辛晓卿告诉新京报记者,当年她的询问笔录中有一个重要信息——李建会没有婚外情或其他仇家,只与高敬池兄弟有债务纠纷。“警察还问有没有具体怀疑对象,我说最大的怀疑对象就是高敬池、高华池。”
对于李建会案的卷宗为何缺失,藁城区公安局曾向武会明了解情况。
武会明记得,大概是在2001年案发后不久,平山县公安局、曲阳县公安局在河北省公安厅的会议室里移交了李建会案卷宗。除双方人员外,在场的还有河北省公安厅领导,石家庄市公安局、保定市公安局的人员。“全案材料都装在一个档案袋交到曲阳公安局了,连个复印件都没留。”武会明说。
辛晓卿告诉新京报记者,藁城区公安局的工作人员曾经透露,当年主办李建会案的民警是时任刑警中队长苑英泰。另据同案人供述,苑英泰与高敬池的关系非同一般。
不仅李建会案,18年来,苗会良案的侦查也是无疾而终。
卷宗显示,2003年3月和2011年4月,吉林省四平市公安局、曲阳县公安局曾分别对杨会春雇人杀害苗会良一事进行调查,并将杨刑事拘留。但杨会春均不承认曾让哈小雷杀害苗会良,调查也就没了结果。
2020年3月19日,藁城区公安局对苗会良一事重新展开侦查,杨会春才供述了苑英泰、高敬池、哈小雷等人与此案的关系。
相关涉案人陆续被查
高敬池涉黑团伙成员相继落网后,在当地引起广泛关注。有人向公安机关检举揭发该涉案团伙其他犯罪线索。
2020年3月17日,石家庄公安局发布《关于公开征集高敬池违法犯罪线索的通告》。4月21日,河北欣平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李永来向专案组举报,称高敬池多次对其敲诈勒索、强迫交易。
59岁的李永来是山西大同人,2010年到曲阳投资建设了教育城项目,后又开发了永宁花园、永宁花都等住宅小区。2017年时,高敬池找李永来投资,希望合作建设羊平镇尧山公园项目。
尧山公园位于曲阳羊平镇政府东北方向,占地面积约1500亩,最初规划是一个企业投资、企业受益的大型公园。警方从多家政府机关调取的证据显示,截至2020年5月26日,尧山公园项目在曲阳县行政审批局、县自然资源和规划局、县住建局均无立项、规划、建设手续。
▲尧山公园项目,目前只留下烂尾工程。新京报记者 李英强 摄
李永来曾向警方回忆,高敬池初次找其投资时,他果断拒绝;但没过多久,时任县委书记王芃便组织了饭局,还叫上了高敬池。饭桌上,王芃和曲阳县原常务副县长李银峰不断游说,希望李永来为尧山公园捐助7000万元建设费,再次遭拒。
半个月后,王芃向李永来挑明了他与高敬池的亲家关系。想到自己在曲阳还有不少在建项目,“生杀大权都掌握在县委书记手里”,李永来只好答应投资。
▲王芃。保定电视台视频截图
警方查明,2018年2月8日,李永来向高敬池控股、其侄子高宁担任法定代表人的一家公司支付了278.6万元,作为尧山公园的设计费,后又追加588.6万元绿化费;此外,李永来还在王芃、李银峰的压力下向高敬池的修路拆迁项目、征地项目投资2.19亿元。
为此,新京报记者从10月1日至11月20日多次电话、短信联系李永来,均未得到回复。
曲阳县彬磊石材有限公司实际控制人董少杰,遭遇与李永来相似。
董少杰告诉警方,2018年3月,高敬池要求在他的“白云石矿矿山恢复治理项目”中入干股,遭到拒绝;两个月后,好友苑英泰向董少杰展示了一封带有王芃批示的涉黑涉恶举报信。
董少杰记得,举报信称自己开发一处雕塑产业园时涉嫌非法占地,还打伤了村民;但举报人是谁、王芃如何批示,他记不清了。
彼时,苑英泰已从县公安局民警升任县信访局局长。他告诉董少杰,赶快找王芃摆平这事,免得惹麻烦。
董少杰事后分析,举报信或许与高敬池有关,之前拒绝其入干股的事得罪了他。没过几天,董少杰就给高敬池送了10箱高档白酒,请他在王芃面前说好话,高敬池答应了。事后,董少杰同意高敬池在矿山治理项目中占干股25%,之前的涉黑涉恶举报信一事,再也没人调查过。
11月10日,曲阳县彬磊石材有限公司的两名股东告诉新京报记者,今年7月初,董少杰因涉嫌故意伤害被抓,仍未获释;但董所涉案件与高敬池无关。
藁城区公安局的《起诉意见书》显示,2020年9月16日,高敬池案侦查终结并移送检察机关审查起诉。截至发稿时,检察机关仍在审查起诉过程中。
《起诉意见书》称,以高敬池为首的黑社会性质犯罪团伙成员33人,1999年至今实施违法犯罪37起,其中有组织犯罪29起,有组织违法事实8起,涉嫌组织、领导、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,故意杀人、抢劫、非法采矿等14个罪名。
高敬池及其团伙成员落网后,与之相关的多名官员陆续落马。
据河北省纪委监委官网4月16日消息,曲阳县委书记王芃涉嫌严重违纪违法被立案调查。6月23日的通报显示,王芃落实中央决策部署不坚决,致使大沙河曲阳段非法采砂问题长期存在、生态环境问题突出;为黑恶势力充当“保护伞”;利用职务便利在企业经营等方面为他人谋取利益并收受财物。
9月23日,石家庄市赞皇县法院开庭审理了王芃涉嫌受贿案。赞皇县检察院指控,2012年至2020年,王芃利用职务便利为他人谋取利益,非法收受单位及个人财物990余万元。王芃当庭认罪,合议庭未当庭宣判。
▲曲阳县原县委书记王芃受审。图/赞皇县法院微信公号
保定市检察院官网4月20日消息,曲阳县原常务副县长李银峰(后调任保定广播电视台原党委副书记、总编辑)涉嫌受贿罪、玩忽职守罪,指定河北省涿州市检察院审查起诉。
2020年11月23日,新京报记者从石家庄检察院获悉,曲阳县信访局原局长苑英泰因涉及曲阳县另一起涉恶案,目前也已被石家庄长安区检察院批准逮捕。
此外,与润东公司非法采砂相关的公职人员也接受了调查。
据保定市纪委监委官网2020年5月消息,2018年,曲阳县水利局原局长闫秀章指使张磊向河道采砂企业索要财物14.5万元,严重违纪违法并涉嫌犯罪;2020年1月,闫秀章、张磊被“双开”,涉嫌犯罪问题移送检察机关审查起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