映象新闻

大象新闻特约评论员 钱亮

未来的不可预测性总是会让人类产生迷信行为，期待遵循某种先验定能逢凶化吉，德国人在足球场上的迷信尤甚。对阵哥斯达黎加，他们渴望重现2006年揭幕战的荡气回肠，并就此可以在世界杯开启一条新生之路。完场比分确实很有意思，果然和16年前一样，4比2！德国队胜，但结局可是大不同。

德国队出局后，我看到一位老德迷写下的话：“怀念拉姆、巴拉克、克洛泽，那才是我们的黄金一代。”诚然在16年前，那辆日耳曼新战车一经亮相，各种赞誉扑面而来。克洛泽依旧很好使，拉姆、波多尔斯基、施魏因施泰格刮起青春风暴，那是一支充满活力、激情四射的德国队，并由此在之后近10年，开辟出一个稳居世界足球顶尖前沿的德国王朝。现在呢？走上巴伊特体育场，德国队已经被视为今不如昔，但德国人相信他们能在危险时刻绝处逢生。甚至于很多德国媒体，在坚信肯定可以战胜哥斯达黎加的心理作用下，都把注意力放在西班牙与日本队的比赛中。

12月1日这一晚，或许德国队才发现，自己无法预料的事情实在太多。从哥队放手一搏的决心，到诺伊尔的乌龙，包括西班牙人在3分钟内连丢2球，以及备受非议的底线悬案，日耳曼战车对于这一切都是无比陌生。这与4年前的兵败喀山完全不同，弗利克有理由称全队问心无愧，假如回首德国队从集中到出局的整个过程，也许一切都在意料之中。他们始终都在保持幻想，但等待他们的，始终都是失望。

（12月1日，德国队球员托马斯·穆勒（右）与队友尼克拉斯·菲尔克鲁格在比赛中交流。新华社记者 李明 摄））

事实上，危险的信号声早已响起。从维尔纳、罗伊斯因伤缺阵，到萨内瘸着条腿追赶小组赛，直至首战诺伊尔酿下大错导致输球，这都不是什么好兆头。其实在本届世界杯，困扰德国队的最大问题还是锋无力。维尔纳不能踢、萨内受伤，穆勒和格策廉颇老矣，弗利克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哈弗茨和菲尔克鲁格身上，后者倒是不负众望打入2球，却无法实现真正地单骑救主。而从客观来讲，锋无力的问题还是源于一种求稳思维。自从2014年以来，德国足球在理念追求上开始迷失，究竟是坚持传控，抑或重拾铁血风格？他们一直在各种矛盾中前行，也注定消极声中沉沦一段时间，俄罗斯不是终点，但在后卡塔尔时代就能破茧成蝶吗？

弗利克做球员时，曾是一名标准的中场，这似乎就注定他所执教的球队不瘟不火，既无老日耳曼战车的铁拳，也不会像森保一那样苟且保守。所以至少在前两轮，我们能够看出，在这支德国队的足球概念里，1比0主义也很不错。甚至0比0也都可以接受。反正只要能够保住自己的0，无论把对方那个0改成1还是2其实都没区别。

（12月1日，德国队球员凯·哈弗茨（上左）在比赛中射门得分。新华社记者 潘昱龙 摄）

然而，现代足球是鼓励进攻的，西班牙、英格兰以大胜取悦新人，德国队却踢得花拳绣腿。直至最后一场被逼到梁山，弗利克才把哈弗茨、菲尔克鲁格和格策全部派上，在最后的绝望时刻以四前锋搏命。事实证明，以这样的进攻阵容，还是让德国队终于打出少有的强者气势，最后17分钟连入3球。但既然有水平踢出这样的足球，为什么还是要等到绝望时刻？

这是德国队的悲哀，但更让人悲哀的是，另一场日本队反超西班牙，决胜之人又是来自德国联赛——堂安律和田中碧。这真是莫大的讽刺，红火稳定的德甲，让德国人总认为自己拥有全欧洲最规范、最朝气、最有生产力的联赛，可从德国联赛到德国队，日耳曼战车把激情给弄丢了，日本人却拾起了德国人给予他们的财富。包括在小组赛第一场，当进入下半时决胜局，日本队要比德国人表现得更有战士的气概，而战斗的胜果也理应由勇敢者品尝。

所以，不要再怪什么底线悬案，不要再讨论西班牙人有多少小伎俩，德国队的结局就是自作自受。放弃勇敢，激情不再，悲剧在世界杯前早已酿成，德国队真的没有理由再去怨天尤人。

但愿在未来，新教练能带来革新的理念，一如当年的克林斯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