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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象新闻记者 申子仲/文 赵朝阳 徐照朋 图 /视频

推来李云琴的家门，映入眼帘的，便是满满一墙古香古色的真草隶篆“龙”字壁纸装饰。

这里既是她的家，也是她的工作室和授课教室。

临近龙年新春，她的一群“小徒弟”跑过来，吵着闹着要学习烙龙。作为郑州市中原区非物质文化遗产烙画传承人、河南省民间工艺大师，拗不过孩子们的李云琴现场“亲授”了她的烙画精髓。

烙画讲究意在笔

58岁的李云琴早年在河南省南阳市烙花厂上班。她是1985年进的厂，那年才19岁。

“当时就是叫烙花厂，并不叫烙画。”李老师拿出几双珍藏多年的筷子和一根木制尺子，展示说，烙画在中国的历史虽说可以追溯到秦汉，但真正的普及和繁荣还是在明清。而早期之所以被叫做“烙花”，是因为画作幅面都比较小，主要用于筷子、尺子、扇骨、梳篦的点缀装饰。

“最早的烙画也叫‘火笔画’，是用过火的烙铁，在纸张、绢布、木板上烫烙。比起笔墨丹青，烙画的难点在于‘意在笔先，下笔既成’，没有丝毫更改的余地。”李云琴说，这就要求烙画师必须具备一定的美术和书法功底。而写字和画画，恰恰是她与生俱来的最爱。

李云琴的职业生涯，正赶上改革开放如火如荼的时代。而随着电烙铁等技术进步，“烙花”顺应时代，在市场消费者的追捧中脱颖而出，自然而然地过渡成为一门独特的“烙画”艺术。不仅在国内，在国外也引起了极大轰动。

曾经的黄金时代

李云琴说，她刚开始上班的时候，南阳烙画厂也开始了改革，除了相对简单的传统烙花，专门挑选美术底子过硬的年轻员工，成立了技术攻坚队伍，意图在大型单幅作品上进行突破，李云琴亦在其列。

“传统技法主要来源于国画，勾勒点染和白描技法，是最基础的。”李云琴说，上世纪八九十年代，他们的烙画作品一经展出，每每都会引起市场强烈反响，“有一年我们在日本展演现场作画，他们想不到烙铁也能当笔用，各大媒体争相报道，创汇订单更是源源不断。”

在国内，当时的大幅面烙画作品作为高端工艺品，也受到了大众普遍青睐，甚至有点“萝卜快了不洗泥”。

1998年和1999年，是李云琴最为忙碌的两年。她不仅在郑州古玩城开了店面，还代表厂里来参加了郑州国际少林武术节的展演活动。

“那段时间，我是郑州、南阳两头跑，两边各忙半个月。”李云琴说，那也是烙画的黄金时代。除了价格不菲的大幅作品，市场上最受普通百姓欢迎的，还是小件的十二生肖作品。

“这是刻在中国人骨子里的文化基因。”李云琴说，其中最难烙的，就是龙。“龙是古人对鱼、鳄、蛇、牛、马等动物形象，以及风、雷、云、电等自然天象的模糊组合，是生肖动物里唯一最神奇的一个。”

中西结合融会贯通

后来，李云琴落户到了郑州中原区，并开办起了自己工作室。这也使得她可以静下心来，潜心钻研和创新烙画的新技法。“老百姓不再满足白描的线条构图，对烙画的质感、美感，有了更高水平的要求。”

每年农历新年即将到来之际，李云琴都会提前准备，今年自然也不例外。

采访当天，李老师现场拿出一副半成品，为记者演示了龙须、龙鳞，以及云朵的烙烫技巧。“国画的侧锋运笔、书法的顿笔，可以刻画虚实关系。西方绘画的素描，能表现远近的透视关系。还有油画的明暗、色调技巧，以及版画、雕版、摄像的质感表现，都可以运动到烙画中来。”

随着李云琴的讲解和动作，一条怒目圆整、鳞爪飞扬、腾云驾雾的戏珠盘龙，在木板上愈发活灵活现。

理论结合实践、传统结合现代、中式结合西洋，融会贯通造就了烙画越来越突出的立体感，使得李云琴老师的烙画风格，既有传统国风的写意大气，又有西式的严谨细腻。2008年，李云琴的作品获得亚洲艺术节特别荣誉奖。2012年，她的丝绢烙画入选郑州市首批特色旅游商品。

记者还在李老师家里见识了她珍藏的20米绢烙长卷《清明上河图》，李云琴说，她前后创作过多幅这样的长卷，每幅作品的耗时都接近3年。

“艺术始终在超越传统”

所谓“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”，李云琴一边作画，一边摆弄连接电烙铁的电机旋钮。

她说，她起初是在椴木板上作画，烙铁聚热是通过电炉丝来完成的。不仅作品受到了木纹限制，烙铁还经常把手指烫伤。后来便开始在材料和技术上进行革新，三合板、五合板取代了椴木板，宣纸和丝绢的工艺技巧也随之改进。而烙铁的单控电炉丝，逐渐演变成了可控调温度的专门设备，“就连以前直愣愣地烙铁笔杆，也变成了弯曲的，这样火候和力道，更容易把握。不仅节约了成本，还提高了效率，更强化提升了作品的质感。”

不仅在基材、技巧、设备上进行了改良，李云琴的作品在内容上也与时俱进大胆创新。除了传统的《十二金钗》《仕女图》《富春山居图》《清明上河图》巨幅大作，李云琴紧扣时代脉搏，近年来还创作出了不少现实主义题材作品，屡获大奖。

“今年是农历大龙年，我正在搜集一些素材，准备带着学生创作一幅能体现中国式现代化的中国龙作品。”用她的话说，时代不停在变，艺术的表达方式也始终在超越传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