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雪运动“江湖”中的这句传言,是真的
6日,原定于11时开始的高山滑雪男子滑降比赛因天气原因推迟。高山滑雪这项在开幕式上赚足眼球的项目,开赛首日即遇变故。
为什么一场冬奥会级别的比赛,说不比就能不比了?
事实上,在冰雪运动“江湖”中有句传言:没有经历过延期的高山滑雪比赛,是不完整的。甚至,没有经历过延期的任何雪上项目,都是不完整的。在雪上项目占七成的冬奥会上,天气是绕不过去的话题。
“我们要记得,我们从事的是项户外运动。”延期的消息宣布后,意大利队领队马西莫·里纳尔迪在终点处对记者说,“你看我们站在这里,天气很好,不冷也没风。但是今天我上到过山顶,那里的风一会儿有,一会儿没有,而且方向很乱。赛道中段也是这样,尤其在‘蜜糖跳’那里。”
里纳尔迪口中的“山顶”,是男子滑降比赛的起点。
北京冬奥会高山滑雪比赛在位于北京西北郊的小海陀山举行,这里临近八达岭长城,属于北京的山区。小海陀山海拔2198米,男子滑降是唯一从山顶出发的项目。在高山滑雪11个小项中,它赛道海拔落差最大,长度最长,选手滑行时的最高时速可达140公里甚至以上。用一名赛道技术官员的话说,运动员从他们眼前过去时,“雪板刮着雪面,声音跟飞机起飞一样”。
而里纳尔迪描述的那种风向混乱的风,英文中被运动员们称为“gusty wind”,中文气象术语称“阵风”。每次说起这个词时,教练、运动员、技术官员们总会做出一个动作,来形容这种风在山上给他们带来的实际身体感受。
“呼!”本届冬奥会高山滑雪主裁判马库斯·瓦尔德纳扬起胳膊,从右向左大手一挥,嘴里长长地吐了一口气,“这可能把人横着吹出去”。
这种事情如果发生在“蜜糖跳”,就会让赛事组织者头疼不已。“蜜糖跳”是滑降赛道“岩石”上的一个跳坡点。运动员从海拔近2200米的起点出发后,滑到一半左右时会遇到它。跳坡点指的是因坡度较大等原因,选手需要起跳、短暂腾空,然后落地继续滑行的区域。这些点是电视观众最喜欢的部分,雪上“飞人大战”里最刺激的场景都在这里发生。
但瓦尔德纳每天都在关注这些点的天气情况。“每个跳坡都有气象预报站。”他说,这些预报站是由北京冬奥组委设在延庆的气象保障团队负责运行的,滑降约三公里的赛道上共有八个站。“国际雪联规定每三四百米要设置一个。每小时我们都会收到这些地方的预报。滑降起点、所有跳坡,还有终点,所有天气可能影响运动员安全的地方都有。”
这些气象信息,参与冬奥工作的记者、技术官员、运动员等,都可以从中英文的“冬奥通”手机app上查到。天气现象、气温、阵风风速、平均风速、能见度等要素均列在上面。5日,男子滑降第三次官方训练因大风取消,记者赶忙查询6日滑降起点的天气,当时显示11时后风会减小。瓦尔德纳也说:“明天的天气很有希望。”
而6日当天,app上的数据和前一天的预报一致,但是比赛却迟迟没有开始。从11时推到12时,然后是13时、14时。三次推迟后,比赛宣布延期。
对此,国际雪联一位官员透露,这是由于对正式比赛的天气要求比对官方训练要高。“事实上,今天(6日)的风从数据上看比昨天还小。但是这是比赛,而且是一滑决定胜负的赛制,我们要保证天气条件对每个运动员都公平,不能前一个运动员下来时没有风,下一个人滑下来时风又突然特别大。”
这名官员解释,决定推迟6日比赛的主要原因,是落差近900米的赛道上分布的五个裁判中,有多人根据实时体感判断,当时的阵风情况不利于比赛安全、公平地进行。
许多赛道工作者表示,高山滑雪的赛事组织是个时刻处于动态调整中的过程,不是依靠监测数据、程序模拟就能做出判断的。就像天气预报里,不同计算机程序跑出来的结果可能都不一样,最后还是需要预报员进行修正。最后做决定的,是人。
根据国际雪联的规定,裁判委员会有权决定比赛的推迟、延期或取消。委员会是一个由雪联官员和多国(地区)专业人士构成的赛事决策机构。中方的气象保障团队为其提供气象预报产品。
“预报非常专业,非常棒!”瓦尔德纳不假思索地说,“我们叫给我们提供咨询的那位女士‘天气女孩’。我们以为风会大的时候,她说风会小,果然就小了,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!”他希望“天气女孩”能给赛事带来好运。
回望历届冬奥会,天气似乎永远在搅局。2018年平昌男子滑降项目因七级大风推迟4天;2014年索契的浓雾使女子超级大回转等项目延迟开赛;2010年的温哥华,连日降雨和温度过高使得雪况泥泞,男子滑降、女子全能全部推迟;而1998年的长野,男子滑降更是因为暴雪、冻雨、大风先后推迟了三次……
这些往事,以及山中正在发生的故事,似乎在时时提醒着人们:即便滑雪已从一种历史久远的出行方式,向着高度娱乐化,或者竞技化、标准化的方向发展,但它依旧是一项在大自然中进行的运动。
而大自然,永远不可能被标准化。
6日下午,赛事裁判委员会宣布,男子滑降比赛将于7日12时举行。
来源:网信崇礼