据外媒报道,6月25日晚,轰动法国乃至欧洲的一桩杀人案宣判,法国女子瓦莱丽·巴科(Valérie Bacot)因枪杀丈夫被判入狱4年缓刑3年,因其已被羁押一年,审判当日就重获自由。
这一起“继父”变丈夫的、持续二十多年的强奸、虐待案曾震惊法国社会,也反映了乱伦、家暴受害者缺乏社会支持的艰难处境,获得了公众的极大关注与同情。
被强奸、虐待二十余年,女子枪杀丈夫
据庭审文件和瓦莱丽今年5月出版的自传《人人皆知》,现年40岁的瓦莱丽在2016年枪杀了丈夫丹尼尔·波莱特。瓦莱丽比丹尼尔小25岁,在她年仅12岁的时候,就开始被当时还是其母亲男友的丹尼尔强奸。在她17岁那年,这个被她称作“继父”的男子致其怀孕,最终成了她的丈夫以及她四个孩子的父亲。
↑瓦莱丽(右)出席庭审。图据CNN
据瓦莱丽称,每个人都知道丹尼尔的暴力行径,但没人站出来主持公道。丹尼尔曾于1995年因性侵一名未成年人入狱2年半,他出狱后搬回了瓦莱丽和她母亲家,并继续虐待她。
对此,瓦莱丽的母亲辩称,自己当时“太天真了”,“当时想的是,人或许应该被原谅,应该获得第二次机会。”她还称,丹尼尔的所有一切罪行都是背着她的。
瓦莱丽怀孕后,丹尼尔把她安置在了一个公寓里,并在接下来的18年里长期虐待她。瓦莱丽除了忍受长期的家暴,还被丹尼尔强迫在其货车的后车厢卖淫。
瓦莱丽在庭审中称,随着孩子们长大,当丹尼尔开始询问他们的女儿卡琳与性相关的问题后,她害怕丹尼尔会让女儿出去卖淫,怕他会伤害女儿。最终,瓦莱丽在2016年将其枪杀。
精神病学家:被告人判断能力受损 认为杀人“别无选择”
此案中,检方质疑瓦莱丽并未通过逃跑等方式离开其丈夫,而且除了杀人外还有其他解决方式。而瓦莱丽则辩称,她曾试图向警方求助,但自己无法逃离丹尼尔的监控。她曾让儿子和女儿的男朋友去报警,但两次都被警方拒绝。此后,瓦莱丽放弃了,因为“没人听。对我们来说,没有出路。”
↑瓦莱丽(中)出席庭审。图据CNN
瓦莱丽还辩称,她只是想保住自己和孩子们的生命,“杀掉这个从12岁起就让我的生活像地狱一样的男人是保护自己和孩子的唯一方式。”她强调自己是受害者,也坦承应该因杀人而受到惩罚。
而瓦莱丽的律师娜塔莉·托马西尼主张,瓦莱丽处于一种“判断能力受影响”的状态,可以被认为是“别无选择”。法庭指定的精神病学家也支持这一说法,称瓦莱丽的判断能力被极其严重的创伤后遗症改变,导致她“完全确信那是让她能保护孩子的唯一方式”。
托马西尼律师认为,瓦莱丽的案子展示了法国“社会和整个体系在本该支持家暴受害者方面的巨大失败,警方的失败,社会服务机构和医生的失败。”
此外,法国相关的法律条款上也存在漏洞。法律专家凯瑟琳·波尔马特解释道,法国的法律中并没有可应用在类似的“被虐待女性杀死施虐丈夫”案件的具体条款,自我防卫的条款在该案中也不适用,因为自我防卫需要是袭击发生的同时进行,而且防卫程度需要适当。
法律上受到制裁,道义上赢得同情
公众对瓦莱丽的同情很快就扩散到了全法国,乃至欧洲。今年1月,法国发起了一个“让瓦莱丽·巴科自由”的请愿,已经获得了超过71.6万签名支持。
活动人士弗洛里安·梅伊告诉媒体称,瓦莱丽的故事“实在反常、令人震惊”,与此同时,又触及到了乱伦、性侵等社会问题,触动到了人们的神经。
↑瓦莱丽自传。图据CNN
瓦莱丽案并非首例。2012年,法国女子杰奎琳·索瓦在儿子自杀的第二天,枪杀了长期虐待她的丈夫。杰奎琳被判入狱10年,后在2016年被时任总统奥朗德赦免出狱。而瓦莱丽案的两名辩护律师正是当年杰奎琳案的律师。
最终,检方要求对瓦莱丽判处5年刑期,缓刑4年。法庭最终决定,判处4年刑期,缓刑3年。瓦莱丽听到宣判后震惊到当庭晕了过去。
↑今年国际妇女节,法国民众在游行反对针对女性的暴力、性侵和谋杀。图据CNN
媒体历史学家克莱尔·塞卡指出,尽管瓦莱丽从法律层面受到了惩罚,但各机构从道德上却不能谴责她。“她的所为同她经历的一切比起来,变得可以宽恕,这在公众眼中让她成了真正的受害者。”
托马西尼律师告诉媒体,她原打算请求法庭宽大处理,但也完全没有预料到是这样的结果。因为即便是法庭按照检方诉求宣判,瓦莱丽也不需要再服刑了。她表示,正义得到了声张,“瓦莱丽今晚就能回到她的孩子们身边,这是一场巨大的胜利。”
庭审结束后,瓦莱丽告诉媒体称,她“并没有如释重负,从精神上和身体上都感觉很空”。同时,她还感谢法庭和来自全社会的关爱,并鼓励道“现在是所有其他女性针对所有不公正的新战斗开始的时候了”。
红星新闻记者 林容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