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个真实的、爱笑的20来岁大男孩
第一次见到雷锋，虞仁昌就记住了眼前的小伙子——个子矮，但精神饱满，有一张春天般的灿烂笑脸。
那是1960年1月，原沈阳军区工兵某团运输连副连长虞仁昌接回了他的新兵，没想到，和这个新兵在一起的两年零八个月，影响了他一生。
2023年3月，在上海杨浦区，笔者见到了这位用一生学习雷锋、传播雷锋精神的95岁老人。他语速缓慢，走路蹒跚，两耳都戴着助听器，要在耳边大声喊话才能听到。但时隔60多年，他依然能准确地回忆起和雷锋交往的点滴。讲到动情处，脸上还隐约可见年轻的神采，说到雷锋牺牲在自己眼前时，禁不住潸然泪下。
1963年3月5日，毛泽东同志发出“向雷锋同志学习”的号召，一晃60年过去，永远22岁的雷锋依然被很多人记着，是很多人学习的榜样。这个春天，作为雷锋生前的连长、雷锋事迹的主要见证人，虞仁昌再次和我们讲起记忆中那个真实的、爱笑的20来岁大男孩。
那个爱笑的小伙子，是最好的好人
“遇到雷锋是我一生最大的幸运和幸福，这么多年，我遇到过很多好人，但我觉得最好的好人还是雷锋。”虞仁昌的记忆里，雷锋是一位非常可爱的青年人，总是面带微笑，深受战友喜爱，就像一个为大家带来温暖的“小太阳”。
在与雷锋的相处中，雷锋对党的浓厚感情让虞仁昌印象深刻。雷锋曾在日记里写到：“我有向党说不完的话，感不尽的恩，表不完为党终生奋斗的决心。”“亲爱的党，我永远的母亲，我要永远做您忠实的儿子，为实现共产主义，献出自己全部的力量，直至生命。”
虞仁昌回忆雷锋（刘雪妍 摄）
雷锋从小就是个苦孩子，不到7岁就成了孤儿，要过饭，也放过猪。经历过艰苦的生活，雷锋更加珍惜来之不易的生活。“当兵时，雷锋带着一只26寸的皮箱，里面放了很多书本。雷锋非常喜欢读书，毛主席著作、古典小说、英雄传记都是他的最爱。”虞仁昌记得，每天睡前，雷锋的衣服脱得最快，钻进被窝翻个身就拿起书本来看，别人聊天他看书，熄灯号一响，已经看了好几页。日积月累，他的文笔非常不错。
在学习上，雷锋还总是刻苦钻研。虞仁昌记得，有一次，雷锋遇到问题弄不明白，就去问教员。教员说：“都讲了好几遍了，你怎么还不懂？”雷锋说：“我就是不懂，不能不懂装懂。”
伟大的共产主义战士雷锋。 新华社发
“言行一致，知行合一，是雷锋做人处事的宝贵之处。”在虞仁昌的记忆中，雷锋用实际行动帮助了很多人。正如雷锋自己说的那样，自己活着，就是要使别人过得更美好。有一次，雷锋到安东参加体育运动会。坐火车回连队时在车站遇到了一位大婶，她要从山东坐车到吉林，可是把车票弄丢了，又因为丈夫生病治疗需要医药费，手头没有多余的钱购买车票。了解到大婶的难处，雷锋当即花了6.4元为她购买车票，并把她送上车。
“这张车票的价格已经超过了战士当时每月6元的津贴费了。”虞仁昌表示，雷锋平时对自己很“抠门”，每个月只花5角钱买肥皂和牙膏，连一瓶汽水都不舍得买。可别人遇到难处时，他却非常“大方”，很愿意帮忙。
牺牲前最后一刻，他还在关心连队的事
1960年雷锋入伍时，虞仁昌先是副连长，后任连长。雷锋在日记中多次提到这位连长。虞仁昌同情雷锋的身世，也器重他的能力，他们是上下级，但也亲如兄弟。
把雷锋从新兵连接回不久，虞仁昌就发现他非常关心集体。当时，连队正掀起学文化热潮，开了初小班，高小班和初中班，但文化教员缺乏。在家乡和鞍钢有过执教经历的雷锋便主动报名担任兼职小教员，负责高小班。后来，他又担任了技术学习小组长和俱乐部学习委员。虞仁昌说：“雷锋说自己一点也不累，他整天乐呵呵的，给我的印象特别深。”
在运输连队，首要任务是技术精，车况好。“为做到这一点，雷锋处处为连队着想，把自己在钻研技术和实际驾驶中积累的经验分享给战友们。”虞仁昌说，雷锋还在一张32开大的纸上，用儿童画似的符号，将行车路线由前至后形象地绘制出来，并标明各种地形地貌，让大家出车时对行程和路况一目了然。
雷锋助人为乐、克己奉公、忘我奉献、干一行、钻一行，在平凡的岗位做出了不平凡的事迹。 新华社发
雷锋(左)在帮助战友缝被子。新华社发
直到牺牲前的最后一刻，雷锋还在关心着连队的事。两人的最后一段对话，虞仁昌铭记在心——
1962年8月15日上午10点多，雷锋出车回来，到连部向虞仁昌报告：“连长同志，我的车已到了保养时间了，车况也不好。上级说洪水期快到了，要把粮运走。车子不够用，我建议这次三级保养不要送修理所了，就让连里修理班自己干，既能学到技术，又能早点保养好去执行任务。”“好，你奔波了一路，抓紧去休息，有什么事下午再说。”
“‘是！’雷锋给我敬了个军礼。没想到他出去不到10分钟就出事了……”回忆起雷锋牺牲时的情景，虞仁昌几度哽咽：“我到现场后，看到雷锋的鼻子、嘴角都在喷血，我一边喊着‘雷锋，雷锋’，一边让白副连长赶快开车送他去医院，抢救后，医生说，‘他确实是不行了，你们准备后事吧’。这是中午12时5分。”
“太意外了，太可惜了！一个22岁的生命，一个在旧社会没有饿死，地主砍刀没有砍死的顽强生命，却消失在一次小小的车祸中。”说着，虞仁昌泣不成声。老伴吴阿姨连忙拍着他的背安慰：“好了好了，说说别的，别伤心了。”
遇事想雷锋，最能勉自己
1963年2月，虞仁昌确定转业回浙江老家时，再次来到雷锋墓前祭拜。在这张照片背面，他写了一首怀念雷锋的诗，其中“遇事想雷锋，最能勉自己”两句成为他几十年来的座右铭。
当时，全国上下都在积极响应毛主席“向雷锋同志学习”的号召，雷锋连长的称呼完全可以当作谋取好职位的金字招牌。可当军地双方组织征询对工作安排的要求时，虞仁昌说：“我永远不会将雷锋连长的荣誉作为索取好处的资本，不管在什么岗位，我都会学习雷锋，宣传雷锋……”
虞仁昌寄语解放日报读者（刘雪妍 摄）
脱了军装后，虞仁昌从基层岗位做起，在大山里勤奋工作几十年。工作中，他一直在学雷锋，做雷锋，1988年离休后，他有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到更多的地方、单位，向人们讲述自己的好战友雷锋。十多年前，虞仁昌来到儿子在上海的家中养老，又应邀担任“民间雷锋精神宣讲团”团长，不顾年事已高，到校园、军营、社区，介绍战友雷锋，宣讲雷锋精神。有的单位过意不去，提出给几十元钱以作车费、饭资之用，他一一拒绝：“如果宣传雷锋还要收费，那不是玷污了伟大的雷锋精神？”
说到这里，几十年来一直陪着虞仁昌宣传雷锋的吴阿姨插话，心疼地说：“他一讲起雷锋就神采飞扬、中气十足，可讲完后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，好久也缓不过劲来。”她说，虞仁昌十多年前被查出肺癌，手术治疗后也没有停下宣讲雷锋精神的工作，90岁还坚持外出宣讲，有时家里一天要接待9批访客……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