映象新闻

二十出头的年纪，您着白衬衣在天安门前的一张青年小照，让温和俊雅长成了我的审美天际线。现在，我明白了这是“追求”的形象写真。我说自己怎么没有狂热追星的年纪，对俗气的、浮躁的、狭隘的都自觉免疫呢，原来是因为您以自尊自强自立自爱滋养塑造着我的精神世界。回想一直以来的点点滴滴，真是感到神奇！

少年时期，父亲并不与家人朝夕生活，他在县城，我们在村里，直到担任南庄镇木材站站长，才离家很近。有一段时期，我跟随他住在站里。那段日子，一整个白天我都不知道在干什么。但下班后的情景，异常的清晰。父亲带着我，走过一个又一个木头堆间的过道，最后带我爬上去。当我端坐在粗大的木头上时，有时侯会听到一些故事。有一次，讲的是和氏璧。开始的时候，还有夕阳余晖，讲完天儿都黑透了。我很激动，对蔺相如的机智勇敢敬佩不已，虽然人小小的，却有了颗大大的心。当时站场里又安静又热烈，美妙极了。回到值班室里，屋外夜色黑沉沉的，我的事就是吃饭看电视打发时间，自在极了。还有几件事，也是在这之后上初中之前发生的。一件事是烧扑克牌。姐姐偷着玩，把扑克藏到窗台上的旧鞋子里。不知怎地被发现了。父亲把我叫上一起看着，一张一张地，又一把把纸牌丢到煤火里，付之一炬，烧净了贪玩的心思头；一件事是背玉米。有一次父亲正赶上晒好的玉米要从公路上装好收回家。我在帮忙装袋子，扎好袋口后，父亲问我能不能背回家。我弯腰同意后，那沉甸甸的袋子直直压过来，真的好沉好沉，都不知道怎么挣扎着背到屋里的；还有一件事，是请师傅教我和姐姐练太极拳；还有一件事，是给我和姐姐把床加宽。这些事虽然小，也一贯地包含着为女儿计长远的拳拳之意。父亲认为，农活太辛苦，女孩太不容易，最好像穆桂英一样，领兵挂帅能不受欺负。因为这“为了女孩不受苦”的“计长远”，有了好多的事儿和回想起来和现实相应成趣的话：搬家到县城住、“最差了卖冰棍”等等。事实上，我在初中还是很“阔气”的，街头小吃随便吃，手里零花钱很多，因为这，很多同学都羡慕我。

一起过的日子是很平淡的。不是没有难，是没有抱怨和诉说，是积极筹划和不停忙碌。更大一些，有两个事：一个事儿，是正值下岗后家里困难，高考出成绩前的一天，你让我端坐在椅子上，很认真的问我，要不要给我跑跑关系，我说不用了，我想分担点；一个事儿，是你自责自己没去河大看过我第二次，我就自己拉着行李毕业离开了。你常说自己是没有爱好，最大的毛病是不会玩，其实你年青时候出差东北，火车上算牌你最厉害（给您看病的时候，妈妈反复跟医生讲你多会打牌，我才知道的。）你最自豪的事儿，是房子。二十岁时，和爷爷一起盖了老院子（工料都是父亲出的），三十岁时，盖了分家后的新院子，四十岁，买了县城里公司的集资房，同时期荣任公司经理；你最在意的事儿，是爷爷奶奶都在你手里安享晚年，谁家都不去！你的一生，是家人亲戚朋友们口传心念的传奇故事。

你是我的父亲。你是穷家大家庭的长子传奇！我喊了一辈子“伯伯”，其实也都喊的是“父亲”。

2023年5月15日

（作者：杜建芳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