映象新闻

　　2020年春天，国内新冠疫情逐渐偃旗息鼓，在即将告别痛楚的3月，迈入充满希望的4月时，四川省凉山州西昌市却突发山火。火灾来势汹汹，边缘即将逼近西昌市区，那里有存量约250多吨的石油液化气储配站、两处加油站、西昌最大的百货仓库，极易引起爆炸，还有4所人员密集的学校环绕着，情势危急。所幸，截至4月1日早上8点59分，四川森林消防总队攀枝花森林消防支队采取以水灭火的方式，已将泸山火场东线东北侧明火全部扑灭。

　　但不幸的是，有18名扑火人员和1名当地向导牺牲在救火途中。这一幕似曾相识，很多人还记得，去年此时此刻，四川省凉山州木里县境内发生了森林火灾，在次日的扑火行动中，风力突变导致山火爆燃, 30名扑火人员失联。这两次火灾，出奇地相似。

　　首先是时间相似，都是3月30日大火开始烧起来，31日有人去救火失联牺牲。只是2020年这次更艰难——扑救和牺牲发生都在大山苍茫的黑夜里。

　　其次是原因相似，都是因为风力突然转向导致了人员被大火包围，甚至发生爆燃，造成死亡。

　　连位置都是相似的，都发生在四川省西南部——凉山州的辖区内。2019年是木里，2020年是西昌，两个地方挨得特别近。

　　四川省的火灾频率在全国已是高位，平均每年发生林火近 300 次。而在四川省境内的21个地区里，凉山州的火灾恰恰是最频繁的，火灾面积也是最大的，这两个数据都远超出四川其他地区，凉山州也因此成为四川省森林防火的一级火险区。

　　那么，凉山州到底为什么如此“易燃”呢?

　　降水量少，蒸发量大

　　统计四川省凉山州2004—2013年各季节的林火发生时间，我们发现，春季的占比超过了一半。刚才也提到了，去年和今年的两次凉山火灾，都是发生在三四月之交的春季。这是大背景。

　　具体分析，春季多山火的原因是，西昌所在的凉山州是季风气候区，全年只有夏季暖温的热带海洋气团到达时才多降水，春季降水量极少，和冬秋加起来才占10%。干季漫长地从9月底持续到次年4月，这段时间日照多、温度高、降水少，就算打雷，也容易出现“干打雷”这种只打雷不下雨的情况，引燃树木。

　　更重要的是，干季盛行偏南风，蒸发特别旺盛，尤其是凉山州干热河谷地区，干季蒸发量能达到降水量到10 倍到20 倍，非常干燥。

　　森林广袤，植被单一

　　可燃物是火灾的物质基础。四川省是全国林业资源大省，属全国第二大林区。

　　四川省凉山州的森林则更广袤，林业用地占全州土地总面积的比例达到了66.6%，并且几乎全是针叶林，单一植被更不容易控制火势。

　　地势陡峭，容易爆燃

　　凉山州地貌格外复杂多样，平原、盆地、丘陵、山地、高原都有。在山谷洼地、草塘沟等较封闭的地形中，容易聚集可燃气体。正常情况下，风由火场外吹向火场内，但当风向发生转变时，风裹挟火焰吹向可燃气体聚集区，导致可燃气体被引爆，产生的冲击波以数百米每秒的速度向四周传播，形成更为广泛的高温区，导致所到之处更多可燃物被引燃，就产生了爆燃的现象。

　　其实如果只是林木燃烧的话，还只属于固体燃烧范畴。然而一旦爆燃，本质上就成了化学爆炸行为，将火灾的破坏力成倍增加了。去年牺牲的30人，就是被爆燃夺取了性命。

　　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，由于地势陡峭，救援设备和人员都难以像平原一样轻松抵达着火点，很多情况下扑火队不得不背着设备徒步上山灭火，极大拉低了救火效率。

　　经济落后，消防设施少

　　凉山州有多贫困?2019年底，全国贫困发生率超过10%的只有6个县，凉山州就有4个。经济势头也不乐观，2006年以来凉山州的GDP增速，呈现一路下跌状态。

　　经济落后和生产方式的落后往往相互捆绑，在当地，焚林开荒等原始作业方式还相当普遍。没钱的另一个后果是消防设施无法配备到位，据2019年7月发表的论文《西部复杂性地貌地区消防规划评估与建设研究——以凉山州区域为例》调研，在凉山州广袤的604.23万公顷土地上，全州目前只有19个分布严重不均衡的消防站、30个消防队伍，393个专职消防队员、不足3000个市政消火栓。并且各地区供水系统独立建设，难以统一调配。很多时候都要依赖村民自发组成的“打火队”、“扑火队”灭火。

　　凉山州是个风光极美的地方，人们所熟知的泸沽湖、邛海、西昌、会理、充满民族风情的彝族聚居区，都在凉山州境内。森林给人们带来了旅游收入，也带来了随时面对火灾的恐惧。如何捍卫好和利用好这份自然的馈赠，是凉山州永恒的议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