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新乡市凤泉区大块镇小块村东风造纸厂旁的麦田里,造纸废水横流,记者看到,麦田表竟然“结”出一层厚厚的纸板,麦苗稀稀拉拉地长在纸板的缝隙里。省环保厅执法人员介绍说:
“从生产车间出来的生产废水,还没有到达污水处理设施之前就直接都排放了,这是不允许的。”
在这家造纸厂的不远处,就是一座企业自建的污水处理厂,可为了省钱,污水从没进入处理厂。造纸厂老板潘康平还辩解说,是在给麦子浇水:
“周边群众你要说不叫浇,就给你闹事。不叫浇地村上可以直接叫你停产,因为是集体企业。”
当地村民介绍,造纸厂的4口深水井将附近的井水都抽干了,如果不用这种水浇地,只能眼看着庄稼旱死。
村民:“老百姓打的井浅,他们打的井深,他一天24小时抽了,他把井都抽干,只好用这水浇地。造纸厂转一圈的地都是这水浇,你不用这水没法啊。”
村民:“麦子不长,咋上肥料都没产量,影响大的很。甚至还有毒,都不敢吃,都不敢说啊。”
而在省属重点企业,濮阳台前县的民通华瑞纸业有限公司,记者看到,企业将生产废水通过私设管道直接排入没有硬化的渗坑内,废水已经发黑发臭。环境监察执法人员说:
“这个渗坑,长有40米、宽25米,水深有半米。它这个水是自然渗干,一靠蒸发二靠往地下渗。”
记者还在新乡市新乡县、漯河市临颍县、济源市克井镇等地暗访发现,当地还有生物化工、重金属企业直接将生产废水排入渗坑内,大多都是隐秘排放。中国社会科学院城市发展与环境研究所研究员侯京灵表示,这不仅会污染地下水,土壤污染也很难短时间分解。
“已经污染了没办法,不能说把这些土挖了。放到另外一个地方还要转移污染,一下雨就要污染另外一个地方。土壤分解重金属,最短的分解重金属的能力是一百年,长的是三百年,我们现在说污染了以后在治理是不可能的。”
地下水污染已经成为全社会关注的焦点。在一些地区,污染已经危及公共用水安全。在各地经济保增长、促发展的背景下,地下水污染,究竟病源何在?
我国《水污染防治法》第三十五条规定,禁止利用渗井、渗坑等排放、倾倒废水、污水等。威严法律下,企业为何还敢选择这种违法的排污行为,根源在哪里?一家造纸企业老板说,环保设备往往投入大,见效慢。
“这一套环保设施大约投资将近2000万,生产效益这几年造纸行业不太景气,受市场的影响,所以我们自己开的很少。”
与此同时,尽管环保部门的“紧箍咒”日渐趋紧,但地方企业仍有恃无恐,一名基层环境监察人员坦言,“地方保护主义”让监察难度越来越大:
“手段还是有,但是叫直接关停厂,我们环保部门没有这个权利。县环保局对它制约的手段可能要少一点,受地方制约很大。这些企业给他们创造了GDP。环保这块委屈和无奈特别多,环保部门就是个监督,治理权不在我们这。”
此外,在监管体制方面,环境保护也存在多头管理的尴尬。仅仅针对水的管理,就有多个部门负责,而针对扬尘污染的治理,多数地方是划归在住房城建部门,而不是百姓认为的环保部门。环境监察人员告诉记者,对于大企业来说,环保违法的成本太低。
“最高的罚款就是排污费的倍数,最高五倍,有的企业的排污费达到100多万。给它零分影响也不大,就是考核政府。我们憋屈的很,权利小责任大。”
据了解,一些地方的村民被迫放弃了饮用井水。2011年发布的《地下水污染防治规划》,初步判断我国地下水污染正在由点状、条带状向面上扩散,由浅层向深层渗透,由城市向周边蔓延。侯京灵认为,政府有关部门应该发挥市场的作用,帮助企业提高排污能力。
“没有生态保险基金去帮助企业进行技术更新,进行设备更新,政府没有这些配套,你只是说让企业不要排,不要排他要生产,他排到哪儿去?他只好偷排,你罚十万他把价格转嫁到老百姓身上。”
目前,相关部门已经对各地涉水污染企业展开调查,并要求违法企业限期整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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